日本人取名趣事多

瑶瑶雨雨

　　文/覃思远


　　2010年广州亚运会女子撑竿跳高比赛中，有一名日本选手虽然只夺得了铜牌，但她的风头却盖过了所有人——因为她的名字叫作“我孙子智美”。当显示屏打出该选手名字时，全场一片骚动，网络上也炸开了锅。

　　人们奇怪的是，怎么会有人肯给人占这么大的便宜？其实，“我孙子”这个姓在日本并不算罕见。“我孙子”也是东京附近一个城市的名称，有十几万人口规模，完全没有“集体找骂”的意思。

　　▍取名有讲究

　　日本人的名字中，比较有趣的“姓”有吾妻、犬养、猪口、御手洗（意为洗手间）、四月一号、鸭脚、小鸟游、鼻毛、肉丸、无敌、酱油、百目鬼等，有趣的“名”有龟太郎、耕田、猛男、村兵卫、牛若丸（牛粪蛋之意）等。要是将这些姓名组合起来，笑料会更足。

　　日本是世界上姓氏最多的国家，有将近30万个。日本第一大姓是佐藤，大约200万人，其次是铃木、高桥、田中等，人数都在百万以上。前十位姓氏占总人口的10%。比较常见的是以自然景物、建筑物为姓的，如松下、高桥等；还有以职业、官职为姓的，如鱼屋、太宰等；取喜庆吉利的汉字为姓的也不少，如朝日、吉田等；有以数字、日期、年龄等为姓的，如九十九、万岁等。

　　日本人的名字有性别特征。男性的名字一般大气、阳刚。如忠、郎、雄、勇、浩等。女性的名字秀丽优雅，如小百合、真由美、花子等，“子”字结尾的名最为多见。

　　从名字还能看出其在家中的排行。如太郎、次郎、三郎、余一郎分别表示排行第一、二、三、十一。一般来说小林光一是长子，寅次郎是次子。但也有例外，比如山本五十六，指的就不是排行，而是他出生时父亲的年龄。

　　在日本，一般两字姓居多。字数最少的如“一”“乙”“岸”等；最长的达12个字，如“藤木太郎喜佑之卫门将时能”。

　　日语中汉字几乎都是多音字，同音汉字也多。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种尴尬局面——有些名字看了也不会读，有些名字听说了也会写错。如“和”这个字就有23种念法。“yoshi”这个音可以写出良、佳、嘉、庆、喜、幸等318个汉字。

　　名字该怎么念完全由其本人决定，所以最稳妥的方法是询问本人。日本人见面都会详细地做自我介绍，并递一张注有清楚发音的名片，以免造成误会。

　　很多公司、店铺、产品都冠以姓氏，如“松下电器”“吉野家”“山田拉面馆”等，这让人感觉放心。因为日本人很爱惜自己的姓氏，敢拿来命名，说明他们希望诚信经营，有着为祖上争光的决心。

　　按民间习惯，日本人通常在孩子出生第七天给他（或她）命名。古时婴儿死亡率高，所以能活过七天就算过关了。这一天叫作“御七夜”，要摆上宴席宴请亲朋好友前来庆祝一番。同时写上孩子的姓名和生日，供于佛龛上，等名字得到政府证明之后，再撤下来，和证明、包好的一段脐带一起保存在箱子中。

　　现在则简化很多，一般是烤制鲷鱼（代表喜庆）分食，再在“命名用纸”上写上孩子的名字和生日，各自带回家中存放。

　　古时候，男孩在举办成人礼时还需要改名。即把乳名或是之前为了让孩子好养活而故意起的贱名改为正式名字，如将“牛若丸”改为“源义经”。

　　▍历经千年变迁

　　姓虽多，天皇却没有姓。古时日本人认为，天皇受命于天，是“现人神”，无姓化昭示了天皇异于世人的地位。

　　无姓，也就没有了遭受“易姓革命”的可能。正因如此，日本历史上围绕统治权的争斗之中，天皇家族都从来没有被取代、废除过。天皇的名字称作“御名”或“讳”。御名一般由两个寓意很好的字组成。天皇的子女后代们也无姓氏。皇室男子降为臣籍时获得赐姓，女子下嫁时跟从夫姓。

　　与中国人的称呼系统包括“姓、名、字、号”不同，日本主要采用的是“氏名、姓、苗字、名”系统。

　　氏名根据该氏族在朝廷中担任的职务或其居住、管辖地命名。例如，主管祭祀的部门叫忌部，管理忌部的氏族便是忌部氏，管理近江地区的氏族便叫近**。

　　需要特别注意的是，古代的“姓”与今天的“姓”不是一个概念。姓由天皇赐给，类似于可世袭的爵位。日本有“源平藤橘”四大姓。其中的源、平、橘都是皇族后代。唯一例外的是藤原氏，是赐予朝臣的。

　　平安时代中期以后，单纯的氏、姓已经不足以区分分散在各地的贵族们了，于是出现了“苗字”——从氏族本家分出去的新姓。如藤原氏出现了安藤、伊藤、加藤、武藤等所谓的“十六藤”。

　　姓名包括氏、姓、苗字、名四个部分，这是古代日本统治阶级的特权。如“源朝臣德川家康”中，源为氏、朝臣为姓、德川为苗字、家康为名。

　　苗字不是随便就能起的。政府规定了“苗字带刀”的条件。即，只有文官、武士、庄园主或做出较大功绩的人才可以拥有苗字，允许带刀。明治维新后，新政府为了方便户籍管理，要求全体国民必须有苗字，否则重罚。

　　没有苗字的人急忙备好礼物出门去请有文化的人、和尚、户籍官员等帮忙起一个。于是，史上最大规模的起名现象出现了——家住稻田边的就姓田中、田边、吉田等；家住河边的就姓河边、渡边、川端等；家附近有竹子的就叫竹本、竹下、竹内等。住在城里的人根据街道名称来起，如东条、南条、十三条等。有的在户籍官员上门登记时都还没起好，那就更是慌不择“名”了，于是“鸭脚”“肉丸”等就全都出来了。

　　有人仰慕贵族，于是起苗字的时候也想沾点光。如“十六藤”就经常被采用。换言之，以日本第一大姓佐藤为姓的人，其祖先有很多其实是平民。如果两个都叫田中的人在街上相遇，估计他们不会觉得亲切，不会说“咱俩500年前是一家”。

　　明治维新之后，“氏、姓、苗字、名”系统已不适应需要，它们逐渐简化成了今天的“苗字+名”的结构。这种结构在日语中习惯统称为“氏名”，即中国人所说的“姓名”。

　　▍尽现女子命运

　　日本古代的男尊女卑现象很严重，在男性命名都有许多苛刻规定的情况下，女人的名字就更可怜了，只能叫山上的阿美、隔壁村的阿惠等。

　　和古代中国时用“子”（如孔子、韩非子）等来尊称男子一样，日本起初只有男子在起名字时才有资格使用“子”字，日本历史上的名人小野妹子、苏我马子都是男性。

　　随着阴阳五行之说的盛行，人们认为，女性属“阴”，而“阴”的方位是“子”，子时是阴阳的交接、创造万物的时刻，这符合女子的形象。所以平安时代中期以后女子起名字时开始使用“子”字，而男子不再使用。但这个时候“子”字的使用仅限于贵族，民间的女子没资格使用，一般多用“姬”字，如织姬、辉夜姬等。

　　明治维新以后，“子”字不再是贵族专有，于是“子”族开始爆发。最多时，日本80%的女子的名字末尾都带有“子”字。在大正初年（1912年），日本女子名字排行榜第一名还是“千代”，第二年以后前几名全都让位给了“子”族，如“正子”“幸子”“和子”等。

　　到了现代，日本女性崇尚个性解放，越来越多的人的名字中已不再带“子”字。如：安室奈美惠、藤原纪香、滨崎步等。“子”字反而成了“老土”的代名词。

　　女人嫁入夫家就随夫姓，这是惯例。1996年《民法修正案》中曾经提出过“允许夫妻不同姓”的规定，但多年的传统观念很难改，女人们还是习惯一旦出嫁就要改为夫家的姓，一旦离婚就会回归本家姓的做法。■

　　（《环球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