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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SummerG 于 2015-10-10 19:43 编辑
不好意思，这周末我们有家庭日，忙到现在才能来长篇地更新。更新在一堆##号后面，请往下拉~
大家好，我又来写长帖了！这次是想趁记忆还新鲜，写下我在法院听审几天下来的心得，说一说这堪比电视剧的情节和美国的司法制度。我觉得这次的经历非常有趣，毕竟在国内不是天天都有机会能坐下来旁听一宗谋杀案的审理。不过我终究不是学习法律的，有些地方说得不够详细确切，希望懂行的朋友不要介意，能为我指导纠正。这是爱荷华州的案子，所以州与州之间也可能有所不同。再一次，因为不是专业人士，所以文章中会有出现英文的地方，是怕自己翻译的会有偏颇，不是借故提升逼格，希望大家多多包涵。以下都是我的个人想法，欢迎大家也来说说自己的意见，不喷就最好了。
事情是这样的，上周日（9月20号）我老公打电话去查询是否要去当陪审团，就被告知了周一要去法院进行筛选，被选上的共有两组名单，大概有100号人，周一到场的大概有70来号人。等到人都到齐了，双方代理律师就问了他们一些问题，比如家里人有没有打过官司，认不认识在场的人之类的，最后根据询问结果，双方代理人对候选的陪审团提出异议或申请回避，每一方都有一定次数的反对票，比如说控方律师不想选一个他认为会对裁决不利的陪审员，反方律师就可以反对，那这个人就不能够入选。这就是所谓的“预备询问“（voir dire）。这样问问题筛选进行到了周二上午，最后我老公入选了，正式成为14人陪审团的一员，其中有两个人是补缺陪审员，以防有的陪审员生病或事故不能出席做最后裁决，但是14人都不知道谁最后会投票，不会投票，都必须要每天出庭直到投票时随机抽出不用评判才可离席。这件案子由反方律师选定以陪审团裁决作为最终裁定结果，所以12个人的一致票数将决定被告是否有罪。
在爱荷华州，有一个很大的美印第安人聚居地（Meskwaki Settlement），虽然Meskwaki是个只有1,300人的部落，其中定居在这儿的也只有800个原部落人，但他们圈地而居，拥有自己的部落学校，部落法庭，有属于自己的行政立法司法机构，相当于一个小国家。这里的啰嗦是为这次的案子做铺垫的。
因为案子还没有审理结束，所以我老公不能和我谈论任何和案子有关的事情，以下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。
现在进入主题了。这个案子的被告叫做Dustin Jefferson，以Aiding and Abetting a First Degree Murder被控告，一旦定罪将以一级谋杀判刑。Aiding and Abetting，应该是我们说的同谋/帮凶。据我的了解，这个帮凶不一定要人在现场，只要鼓动谋杀、参与计划谋杀、对谋杀知情而默许等都足以定罪。大家可能也都听说过这么一句话：Innocent until proven guilty，这就是美国的Presumption of Innocence，要定一个人的罪，责任在于控方给出的证据和根据证据以常识进行的推断。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案子会有很多疑点，下面会一一细数。
Dustin的妻子Kerry Jefferson在2013年9月25号被发现死在好朋友Trudi Mathes的家里，死因是脖子大动脉两处刀伤，当场失血过多而亡。在2014年5月Dustin的母亲Ginger Jefferson被定了一级谋杀罪。详细背景在这里：http://wcfcourier.com/news/local/crime-and-courts/update-dustin-jefferson-murder-trial-gets-underway-in-tama-county/article_d5d391a5-1039-51f3-a5f5-15ecfe20c1d0.html，感兴趣的可以读一下这一则报道。
我整理了自己随堂做的笔记，案发当天的时间轴是这样的：
当天早上九点多死者Kerry给她的妈妈Marlene O'Clair发短信说"Mom, you'll never guess who showed up. Ginger. Crazy"，据在场证人的描述，Ginger和Kerry的婆媳关系很差，她也从来没有到过Trudi的家里（案发现场），她们关系差到曾经打过架，Kerry直接压在Ginger身上打。
婆婆和Sahara（Dustin的sister，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）到了之后Kerry不想留在家里，就去她妈妈Marlene家串门。Marlene说自己的女儿那一天一切如常，把Trudi的四个孩子送去上学之后就过来了，还因为第二天要去养老院工作面试，显得特别兴奋。聊了一小时天之后Kerry就说要回去了，下午还要接Trudi的孩子回家，还问退休了的妈妈要了买牛奶的钱，她妈妈给了她10刀，她就走了。她的妈妈证实了Kerry和Dustin虽然在一起15年（10年婚姻），分分合合，居无定所，也没有稳定的工作，而且就连她妈妈也不愿意让他们在家里留宿，因为他们爱喝酒，喝了酒就打架。好，在这里要暂停一下，之后又上来了一个卖酒的店员说Kerry用现金买了些烈酒还有啤酒，还说Kerry是店里的常客，时间大概就是Kerry从她妈妈家出来后不久。在此，Kerry给我，相信也给各位评审留下了个不太好的印象，他们显然是社会比较底层的人士，有手有脚却不务正业，而且还有酗酒，家暴等等的问题。
再接下来就是下午一点多，Kerry的手机里有两张当时拍的Dustin，Sahara和Ginger一家三口的合照，照片上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，合理推断就是Kerry是手机背后拍照的人，而当时大家都是喝了酒玩得很开的样子。这个时候，Sahara打翻了酒，Kerry就和Jefferson一家吵起来了。
在已然是醉了的情况下，Kerry打电话到警察局，说有要事和警官说，这个时候是下午两点多。后来又打了一次，是在警局值班的Talia Waseskuk接的电话，但是警官已经出去值班了，Talia让她过会儿再打来。过不了几分钟（两点二十分），Kerry又打了电话去警局，Talia听到了Kerry正在和两个人吵架，三个人都情绪激动，背景处的两个人因为距离电话太远了所以无法辨别，Kerry还说You are going to jail，当Kerry发现自己是不小心回拨打到警局，就说不好意思挂掉了。最后一个电话又是几分钟之后，她找到了另一个值班警官，并说我今天喝酒了不能开车去警局交代一切，明天我就去。我的丈夫Dustin现在正在Trudi家，一定要马上过来，他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。这里要交代一下，Dustin身上有一张通缉令，所以Kerry是在打电话通知警察Dustin的所在。警察立马派人来到了这个地址，出发的时间距离到达一共是6分钟，而当他们到达的时候Kerry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了。
下午两点三十七分，警察到达了Trudi家，这时候Dustin的车正迎面朝警车开来，然后Dustin把车停在了车库前，警车就尾随其后停下。警察走到Dustin车前，要求他下车，他只是很激动地说My wife has been hurt, you have to check on my wife。两个警察其中之一Patterson就下车去屋里查看，屋子的前门是锁着的，还有很多杂物丢弃在那儿，所以他就绕到屋子后面，果然有个小门，关着却没有上锁，他从这个小门进入屋内，就看到躺在厨房，身上浸满鲜血的Kerry。他为Kerry的脖子施压，当时她的脉搏已经很微弱了，最后还是不治而亡，估计流失了6公升血。而另一个警察Schwartz宣称在Dustin的裤子上看到一滴血迹，最后经过检验并没有证实。
好，这时候有个非常关键的证人出现了，她就是Amber Navarro，她是Dustin的表兄弟的女朋友。她向警察反映Ginger满手鲜血地出现在她的家里，距离Trudi家几分钟路程吧。她还说Ginger坦白自己和Kerry发生了争执，刺伤了Kerry，还想借钱买车票离开。
所以Ginger毫无疑问被认定是有罪了。但这件案子要讨论的是Dustin有没有罪。
这件案子从准备到提堂历时整整一年，动用了DCI Crime Lab，应该是犯罪调查科的多位专家，有负责查DNA的，分析血迹的，解剖学，还有毒理学专家。控方的证据如下：1. Kerry死时32岁，身高5'8，体重230lbs；Ginger当时56岁，身高大概5'2，体重150lbs。Ginger是怎么独力杀了这个比她高大的儿媳妇的？而为什么从来不走亲戚的婆婆出现的那天Kerry就遇害了，是不是有蓄谋的嫌疑？2. Ginger用的凶器——一把属于Dustin的pocket knife，Dustin平时都会随身携带，Dustin说当天他落在厨房里了，但是控方认为，Ginger以前从来没有到过Trudi的家里，在厨房随手拿起一把刀行凶也应该是一把厨房用刀，而不是Dustin随身携带的刀，正犯杀机的时候就有凶器在手边说不通；3. 案发之前Dustin和Ginger开车把Sahara丢在了路边，Sahara随后被警察发现，醉得不省人事了，被送去医院，她看到警察的第一句话是说I didn't do it，这个时候是下午两点十五分，两点二十分Kerry才跟警察局打了电话，证明Talia电话里听到的争吵中没有Sahara，而Sahara说的不是我干的也让人很疑惑；4. Dustin让Sahara下车之后就回到Trudi的房子，Ginger说要进屋里上厕所，然后Dustin说他要在外面上厕所，Ginger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双手沾满鲜血，就一路跑到了Amber家里。Kerry被刺的房间是卧室，卧室窗户的没有玻璃，是用两条毯子挂着当窗帘用。试想一下，你在离窗户三四米处，Kerry在房间遇刺，估计是拼了命的尖叫反抗，Dustin却说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，着实有点奇怪；5. Dustin说他是看到他妈妈满手鲜血从屋子里出来，还说自己伤害了Kerry，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进屋去看Kerry，而是开车追着他妈妈，开到一半说不知道自己妈妈去了哪里，又倒回去查看Kerry，这个时候被警车尾随，然后被逮捕；6. Ginger的衣服上没有很多血迹，鞋子上也是零星几点血迹，只是手上有很多的血，经过化验，Dustin上衣的后背也有一个血滴的痕迹，鞋子边缘和鞋底也各有一处血迹，所以有出入过案发现场的嫌疑；7. 跑去Amber家的Ginger在Amber的门把手上留下了血迹，但是案发的屋子关着的房门把手却没有一点血迹，那么是谁，或者是什么关上了门？8. 关于动机，陪审团并不知情的是Dustin被控告了多项Child Sex Abuse（为了不影响他们case by case的判断能力），而Kerry第二天要向警方合作的应该就是这件事。在案发前的十天左右，Kerry和Dustin在Trudi家大吵了一架，Trudi的证词是Kerry在Dustin的手机里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，然后Kerry很害怕地说I think he's going to kill me。而Dustin的妈妈Ginger却没有明显的杀人动机。
现在要介绍一个专业词汇：Beyond Reasonable Doubt，意指举证责任落于检控方，并需要证明其提出的主张已超越合理怀疑，也就是说在一个正常理性的自然人心目中不能存在任何疑点，才能判定被告方有罪。也就是说，我的心里对他是否有罪存在怀疑，我就不需要认定他有罪。
给出这个条件后，我认为Dustin Jefferson是无辜的，所以会把辩方律师观点和自己的一起阐述。还要再唠叨一下，Dustin是一个Native American，也许大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，但是台上的12名评审员清一色的白人（我老公是四分之一Native，但是皮肤还是白得不像话）。你可能会觉得美国人对种族问题看得很开，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。他们的教育里强调政治正确，但是就像受过教育的中国人会对菲律宾人默默歧视，其实是一样的感觉，你也许不会说出来，也不会表现出来，但是内心最深处哪怕一点点的歧视也会影响对案情的判断。当大家都在认真看律师陈述案情的时候，我坐在Dustin的身后，大概一米的位置，也在认真观察他的举动。当检控官用幻灯片的形式展示Kerry遇害的现场，就是她倒在血泊中的场景，Dustin双拳紧握，满脸通红，很压抑地抽泣了。有一个证人说Kerry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besties。看到他的小动作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是一个丈夫，看到深爱的妻子遇害时候的反应，这是我的主观感受，并不足以证明他的无辜。在种种证据中，最有力的就是Dustin本可以扬长而去，而又为什么明明看到了警车，知道了警车要抓他却返回，让警察可以人赃并获。我觉得他确实是想要查看Kerry，确认她没事。他看到警察后的反应就是你可以抓我，但是要先进屋看看我的妻子。当他在警局接受审讯，知道了妻子抢救无效消息的时候那种激动，也难以伪装。如果这是一场精心预谋的杀人案件，为什么在场的人全都烂醉如泥，有的人会说他们是想把Kerry灌醉好下手，但是酒明明也是Kerry问妈妈要钱买的。我脑海中的情形是这样的：Ginger走进屋里上厕所，却听到了Kerry在向警察透露Dustin的消息，一个母亲最符合常理的犯罪动机就是保护自己的孩子，于是情急之下就抓起一把刀，刺伤了Kerry。满手鲜血冲出屋子的时候滴到，或者把血甩到了Dustin的身上。假设我的手上有水，一边冲出房间门也会甩一路的，这个大家都有经验。至于门，我没有很好的解释。
但是，根据检控方给出的证据，我并不能脱口而出他是有罪的，我有合理的怀疑他是无罪的，所以我的选择是无罪。陪审团已经连续两天进行辩论，试着做出一致的裁决。只有12个人都同意，才能有最后定论。等到裁决出来，我可以和老公讨论案情的时候，我会再做一次更新，届时再深入地讨论美国的司法制度。
你怎么想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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审判结果在周五下午四点半左右宣布，当时我坐在法庭外面的走廊上等我老公，就听到他们说Hung Jury(a jury that cannot, by the required voting threshold, agree upon a verdict after extended deliberation and is unable to change its votes)，也就是说评审团经过足够时间的深思熟虑以及讨论，最后的票数却依然没有一致通过，而造成了无效审判/未决审判(Mistrial)的结果。最后的票数是11:1，大家且留出一分钟思考一下哪一方是11，哪一方是1，然后我再娓娓道来。
（附两张Toledo Courthouse的照片）
好了，现在来揭晓，票数是11票有罪，1票无罪，我老公独力hung了整个jury。
经过对案情的重新梳理，有以下要点让陪审团认定Dustin有罪：
1. Intent
Dustin为什么带Sahara和Ginger去兜风，然后把唯一可能的目击证人Sahara（醉酒+糖尿病，神志不清的情况下）drop off在玉米地边上。当时他的解释是，他知道警察正在通缉他，他不能在外面逗留。然后又开车带他的妈妈Ginger回到Trudi家，声称是让他妈妈在屋子里上厕所，会不会是有意识地带他妈妈回去解决了Kerry；
2. Motive
Kerry要挟Dustin说要向警察指认他所有的罪状；
3. Location
Ginger从来没有去过Trudi家，为什么去的当天Kerry就死了，是巧合还是事先计划好的；
4. Opportunity
为什么只有Ginger，Dustin和Kerry在房子里，为什么手边正好有一把刀，而Kerry也显然烂醉如泥，正是下手的好机会；
5. Deception
最后评审团一致同意Dustin是进过屋子的，因为Dustin的鞋底有血迹，房子的周围却没有血迹，所以这血迹只能是在屋子里踩到的，这也是我错过了的一个点。另外，门也应该是Dustin干净没有血迹的手关上的。他说他在带家人出去兜风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屋子，这就是致命的疑点。
6. Evidence
Ginger在供词里说道，”I was hitting her, and the knife came up“，大部分陪审团都认为是有人递了刀给她，所以绝对构成Aiding and Abetting。
7. Poor Character
他被警察通缉、没有工作、酗酒、曾经对Kerry动粗，有犯事的前科……这些都没有为他的案子做好的铺垫。
而我的老公跟我倒是心有灵犀，同样认为他无罪，至少在这一项指控上是无罪的，原因如下：他想Dustin拥有benefit of the doubt，应该是我们说的疑点归于被告。是的，他很有可能有动机、有预谋，甚至有下手的机会，但是在现实生活中，打个比方，我想要健身减肥，我打算今天就去，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随时都可以去，但是我最后却没有去，大家想想是不是很正常？Dustin究竟做了什么，这才是能不能定他罪的依据。且不看检控官给出了什么样的证据，先看看检控官给不出的证据。比如，Ginger要是说Dustin gave me the knife；比如，事发后Dustin要是载着他妈妈走了，而不是和他妈妈分道扬镳，想象一下如果我有一辆车在屋外接应我，我会要跑到别人家借钱买车票逃离吗；比如，Sahara出庭作证说听到他们在车里讨论如何解决掉Kerry……而这些都是检控官给不出的真凭实据。他应该是进屋看到了他妈妈刺伤了Kerry，一时不知道怎么办，就开车扬长而去，但是开了不久又折返想看看Kerry到底怎么样，是不是还能救活，他当时愿意和警察合作，让他们马上进屋去查看Kerry也可以说明他真心的关切。如果他是想制造回到家看到Kerry倒在血泊中，自己毫不知情的景象，那么他一定是个智商过人的罪犯，才能在大醉的情况下在短短五六分钟之内想到这么多。如果说这些都是Dustin事先认真规划好的，又为什么会如此错漏百出？我老公认为，证明Dustin有罪是检控方的责任，Dustin并没有责任证明自己无罪。尽管他是个酒鬼，尽管他有家暴前科，尽管他犯过很多事，但检控官最后还是没能证明他是一个杀人凶手。
老公也说了，种族问题确实或多或少影响了最后的结果，在这个片区的大多数人对Native American都抱有怀疑的态度，认为他们是低价劳动力，跟自己人抢饭碗；认为他们就是一群醉醺醺没有受过教育的人；认为他们拿着Z*F的津贴，浪费纳税人的钱……其实不仅仅是白人，Native对白人也一样有偏见，每个人对某些人都多多少少有偏见，遗憾的是有的人让这些偏见蒙蔽了自己的理智，做出不适当的判断。
Dustin Jefferson的案子悬而未决，已经是第二次Mistrial了，第一次是因为陪审团里没有任何代表Dustin的Native，第二次是因为达不成一致票数，很有可能会进行第三次庭审。我会继续关注这个案子的，也谢谢大家对我文章的支持，谢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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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9-30 20:11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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